say yes.

#廢話啰嗦的人稱視角

#有少許的真江BG

今年夏天我的狀態都很差，嚴重的苦夏和極度抑鬱的心情讓我一下子瘦了十斤。做為青春期的女孩子，體重下降總歸是個好消息，但父母看著我一臉菜色顯得擔憂不已。

不用他們說我也知道自己臉色很難看啦，勉強支撐的笑容也很可怕吧，但是這件事情不是跟他們說明就能解決的，不如徹底獨自背負。讓父母為我擔心真是罪過，我實在是太無能了。

「A子，暑假多和朋友出去玩玩吧」一貫沈默的父親這麼和我說，至於發簡訊來聯絡我的B子C子大概是好事的母親拜託的。無法拒絕雙親如此委婉的關懷，我只有低著頭、不怎麼樂意地答應了和B子C子一起去游泳館的邀請。

市立游泳館改造成室內已經好幾年了，但完全是個旱鴨子的我幾乎沒有來過這裡，看著眼前熱鬧的人群有些陌生。

「A子，下來呀~」B子和C子一人套著一個彩色粉嫩的游泳圈，浮在藍色的水面上拍打著池壁催促，我這才回過神來，嘆了口氣無奈地也套上游泳圈。

剛把雙臂穿過去，泳圈套在手肘處正好擋住視線，嘩啦一下有人從游池上岸了，然後——

「啊！！啊、啊呀…啊！」

以這種姿勢被撞到接著腳下一滑摔個四腳朝天絕對是又痛又丟人啊！糟了糟了糟了…電石火光之間做好了完蛋的心理準備，然而事情沒有發展得那麼不幸：在跟泳池旁滑溜溜的地面瓷磚來個親密接觸之前，我被一隻強有力的手給牢牢抓住了。

手忙腳亂之際都不知道是把泳圈摘掉快些還是按下來套到腰上快些，我尷尬地一邊把泳圈拿開一邊跟對方鞠躬，「真是非常謝謝您了！」

「真麻煩…小心一點」回答我的是個有些低的乾淨好聽的男聲，雖然說著這樣的話，口氣卻沒有真正的不耐煩。

這個人接下來一直到提到，但是由於直到分別他也沒告訴我名字，姑且先用海豚先生作為代稱吧。

當我紅著臉跳進水裡的時候，B子和C子一下子圍了過來，眼睛里都是興奮的光。

「豔遇誒A子！好機會哦！」

「A子剛才應該趁機跟他多說幾句才對~或許還可以讓他教我們游泳呢！」

「討厭啦C子~教·游·泳~用你的好身材去試試呀？」

「B子你也想太多了吧？我才沒什麽想法呢！」

B子和C子說著嬉笑起來相互打趣，我卻沒有加入這個話題的興致，原因絕對不是剛才低頭看到了海豚先生無名指上的戒指，而是根本不太想跟她們說話。如果不是父母的要求，我不想和任何人出來玩，朋友什麽的也太可笑了。

不過他已經結婚了這一點還是不要太快告訴她們，能為一個陌生人歡欣雀躍的機會並不多，每一刻喜悅都是值得珍惜的。

泳池邊上的海豚先生走了兩步，然後在淺水區和深水區過渡的地方坐了下來，沒一會兒就有個小孩靈活地游到他旁邊，頭冒出水面笑著和他說些什麽。

海豚先生看上去也有二十七八了，是他的孩子嗎？陪孩子來練習的爸爸？看樣子他的妻子不在這裡呢…我趴在泳圈上遠遠地打量著他，藍色的眼睛像是海水的顏色，看不清眼神也覺得非常美麗。清爽的眉眼不太能準確確定年齡，也許他還更年長些，說不定已經三十歲了。

他剛才帥氣地扶住我讓B子和C子也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，不過她們似乎很快也發現了那枚明確表明主人已婚身份的戒指，迅速把興趣轉移到了泳池里其他活力的男孩子身上，沒過一會兒又是嘰嘰喳喳的笑鬧聲不絕於耳。

好想離她們遠一些，但是沒有更遠的地方可去，哪裡都是人。

想沉到水裡去，然後像屍體一樣浮起來算了。不知道心事太多的話，會不會讓身體也跟填了石頭般沉下去。

「B子，幫我看著點好嗎？」猶豫了一會兒，還是跟旁邊的女孩打了聲招呼，畢竟自己一點水性也不通，「我想試試看」

「哇！A子你要自己學游泳嗎~好厲…害…哦…」

拿開游泳圈，腳還能碰到池底，深吸一口氣然後閉上眼睛…聲音一下子就變遠了。好遠好遠…熱鬧的泳池好像另一個世界一樣…耳邊的咕嚕咕嚕是水的聲音嗎？水的聲音充斥著耳廓…

能屏住呼吸的時間很短，我慌亂地用手打起了水，勉強浮起來一點才又想起來還有腳，在水下把眼瞼緊緊閉上，害怕水的侵入。

「呼——哈、哈啊…」

意識里知道水並不深，想從水裡站起來的第一反應就是先用腳去試探池底，本來就沒掌握住的水流一下子更加無法借力，我差點一口水嗆進鼻腔，掙扎了兩下才扶到泳池邊平滑的瓷磚。

「你在學游泳嗎？」

「呃…」不習慣眼睛被水迷住，花了一會兒才睜開看到眼前的人，原來我剛才那撲騰幾下已經沿著池邊游了好幾米遠了…

「算是吧」

「不要太勉強」海豚先生看了一會兒我的臉色，沒什麼表情地提出了友善的建議，「先學浮起來」

「怎麼才能浮起來？」

「…」

「…您可以教教我嗎？」

「惠，你教她」

我還沒注意到，有個大約六七歲的小男孩遊到了我旁邊，這孩子有著一頭茶綠色的短髮，深紅色像是葡萄酒般溫柔好看的眼睛，看起來非常乖巧。

不過，『惠』不是女孩子的名字嗎？

「請問…這是您的孩子嗎？」

「…外甥。還有幾個，親戚和鄰居家的孩子」海豚先生用眼神示意附近的水面上幾個活躍的小小身影。

我若有所思地跟著他的視線看了一圈，隨口接著問道，「您自己的孩子沒有帶來嗎？」

「有人生不出」

誒？！

誒？！！！！

這種話直接說出來真的不要緊嗎？！您的太太不會介意嗎！！

海豚先生還是一臉沒什麼表情的表情，惠卻一下子害羞地縮進水裡去了，只剩一雙眼睛還露在水面上，真不知道他怎麼把沉浮控制得這麼好的。

咳，不管怎麼說，不要繼續這個話題了。我有些臉上發熱，心中對海豚先生的看法發生了微妙的變化。

由惠陪著在泳池邊玩了一會兒，B子和C子看我一個人也沒關係，笑嘻嘻地跟海豚先生打了個招呼，就雙雙跟剛認識的男生玩去了。

切，只是這樣有什麽意思嘛。難得來一次游泳館，不學會游泳，至少也學會狗刨啊。我賭氣地這麼想，又深吸了一口氣把頭埋下了水面。

「姐姐，要不要休息一會兒？我幫你把泳圈拿過來」只是短短的時間，惠和我就很親近了，我明明不怎麼喜歡小孩子的，但他叫我『姐姐』的口氣實在太可愛了，尤其是和旁邊的水面上故意跳來蹦去濺起大片水花的小鬼們比起來。

「喔，謝謝。剛才還沒覺得，停下來好累啊」

「姐姐第一次來游泳嗎？」

「嗯，你呢？一直是舅舅陪你來嗎？」我以眼神跟惠示意了一下岸邊如同麥田守望者一般的海豚先生。

「平時都是爸爸！爸爸會和媽媽一起來」

「哦？他們今天怎麼沒有來？」

「結婚紀念旅行去了」突然插進對話的聲音，海豚先生看著我，「一直拿著泳圈是不會學會游泳的」

「我只是休息一下罷了！第一次學游泳也很…」我一下子氣憤得臉紅起來辯解，剛講了一句就硬生生噎住。好累什麽的示弱的話，跟小孩子講講還沒關係，跟別的成年人說出來簡直太丟臉了。

不能容忍這樣沒用的自己，懦弱、無能、不會前進的自己，自怨自艾的自己，醜陋的嘴臉只會讓親族擔憂的自己。

誰也不能超越。

爲什麽只是出來玩一下水，自己可笑的過剩的好勝心都要冒出來呢？！這個世界上難道就沒有不充斥著比較和名次的地方了嗎？！

「你，臉色很不好看。上來休息一會兒」

「不要！」

突然對陌生人發什麽脾氣啊自己？

「上來吧」

彆扭著被海豚先生拉上岸邊，雙臂抓住金屬的欄杆要起身脫離水的一瞬間，巨大的下沉力差點讓我後仰摔下去，幸好他又拉了我一把，跟在我後面的惠幫笨拙的我把游泳圈也拿了上來。

海豚先生把我拉上來以後就沒有更多招呼我的意思了，惠笑著對我說，「姐姐坐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吧，等會兒再下水的時候記得叫我哦！」然後他又輕巧地一個魚躍跳進了藍色的水裡。

「惠今年有多大了呢？」我只好也坐了下來，禮節性地跟海豚先生打起了招呼。

「六歲」

「真是個溫柔的好孩子」

「嗯」

「那個，您會游泳嗎？」

「會。我要在這裡看著，如果有誰溺水了會很快發現」

海豚先生好像不太喜歡說很長的句子，跟他對話有點辛苦，但是剛才在水裡莫名其妙爭執的煩躁很快消失了，真是個奇妙的人。我想著還要說些什麽話題合適，他主動開口問了我一個問題，「那是你的朋友嗎？」

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，B子和C子在深水區和人玩得很開心的樣子，我搖了搖頭，「算是熟人？」

敏感地感覺出海豚先生好像皺了一下眉頭，不想被誤會的心情像沒撫平的布料一樣難受。「最近我狀態不太好，父母拜託她們關照我的」

「…」

「我和…一個很好的朋友，鬧了一些矛盾」

海豚先生一直沒有接我的話，我只好繼續說下去，這些沒法和父母、和稱不上朋友的熟人、和完全沒交集的陌生人說不出的事情，可能的確是該有個傾訴的契機吧，一直壓抑著在心裡發酵，只會讓言語表情都發出腐爛的酸楚味道。

「是上個學期結束之前的事情，在此之前我們關係一直挺好的，雖然不是常見的黏在一起出入成雙的閨蜜…我們很多方面很像，成績啦、愛好啦，甚至連字也很像。我一直覺得我們就像雙胞胎一樣。」

「但是後來我認識到…我實際上比她差遠了」

中間的故事全部省略，無盡的牢騷也沒有說出來的必要。說完了結論，傾訴也就到此結束，我的心情卻沒因此輕鬆多少。

坐在我旁邊一步遠的海豚先生側過頭看著我，「絕交了？」

「反正是很尷尬的關係…因為跟朋友的矛盾到了父母都擔心的程度，我也確實挺沒用的」我低著頭小聲說著，波動的水面像是個巨大的布丁，輕易地能讓人窒息。

「惠！」

惠很快遊過來，濕漉漉的藻綠色頭髮貼在額前，「怎麼了？」

「薰不見了，看到薰了嗎」

「沒有看到誒？小薰——小薰——！」

「小薰——」

「小薰——」

周圍的小孩子們聽見惠的呼喊，也跟著相互呼喊起來，不一會兒有個小孩遠遠地喊回來，「薰去買水啦——」

「小薰上岸去了」惠又游回來彙報，「沒事」

「不是說了要和我講一聲嗎」

「哈哈，等小薰回來說吧」惠伏在岸邊眨了眨眼睛。

一場虛驚，被他們嚇了一跳這才也跟著安心下來，我跟海豚先生並排站著，有些好奇地想證實某個猜想，「那個，請問…小薰是女孩子嗎？」

「男生」

…怎麼果然是這樣子啦？！

「A子，看你今天很開心哦？要到那個人夫的號碼了嗎~」

「才沒有呢！」

「那怎麼一臉笑眯眯呢？絕對有問題！今天來的路上A子的臉一直都是黑的」

「這樣說我小心我再生氣哦？」

一邊脫掉被泳池水浸得非常重的泳衣，一邊把掉下來的長頭髮撩上去，我很不好意思地應付著B子和C子的追問。

就在之前，說完了自己的煩惱之後，海豚先生給我支了個非常難以啟齒的和好的方法，以至於我對他的印象又顛覆了一次。

「好好確認自己的想法，然後把它付諸實踐」回答了小薰的性別問題以後，海豚先生突然的開口我幾乎沒反應過來是在跟我講話。

「那個，付諸實踐？」

「坦誠面對自己的態度，然後讓對方也坦誠一點，有助於順利解決問題」

「…您自己成功過嗎？」

「啊嗯」海豚先生用鼻音應了一聲，「身體越坦誠，得到的回答也越坦誠。游泳后的淋浴是個很好的談話時間」

被我投以懷疑的眼光，海豚先生沒有改變表情，用清澈的藍色眼睛看著水面上熙攘的人們繼續說，「邀請她一起游泳吧」

「能談談您的成功經驗談嗎？」

「我有一個…朋友，也是以前關係…」他說起自己的事突然停頓了下來，「惠，去找他們玩去」

「舅舅說吧~」

「不說」

「舅舅說啦~媽媽都不告訴我這些事情」

「你也可以拜託他自己跟你講」

我還沒來得及迷惑怎麼突然換了稱呼，惠已經滑著水像一條魚兒到遠處了，「大家，快到回家的時間了！準備上岸了！」

說不定惠長大以後，會很適合做社團部長之類需要領導才能的職務呢？我亂七八糟地想著，看那些孩子們一個一個在惠的引領下都濕淋淋地爬了上來，突然一聲入水的“嘩啦”在身邊飛濺響起。

海豚先生真的像只海豚一樣，在水裡輕盈地一下翻身游了好遠。這是什麽？自由泳嗎？外行只能模糊地這麼個印象了。

我和B子C子一起拎著包甩著半干的頭髮走出游泳館的時候，天色已經傍晚了，不遠處一群小孩正嘻嘻哈哈地吵鬧著，一個酒紅色頭髮的男人背對著我們，正在把那些小鬼一個一個揪上車，「喂，不要吵了！惠，人齊了沒有？」

「齊了！」是惠的聲音。

我稍微有點在意地探頭看了一下，海豚先生正坐在副駕駛的位置，注意到我的目光，眼睛睜大了一下，隨即回過來一絲淡淡的笑意。

那個紅色頭髮的青年又清點了一下人數，終於關上了後排的車門，「做好了，回家啰！小鬼們」

「噢！」後排傳來孩子們一致的回應聲。

「你笑得很詭異哦A子」

「我們也回家啦！對了，還有，我要和D子約個時間來游泳」

「咦？秋天都要到了誒！」

「嘛嘛沒關係啦，找到了好的解決辦法呢~」

—END.—

人物關係是：

橘 真琴 x 松崗 江 ←兄妹→ 松崗 凜 x 七瀨 遙

        (父母) ↘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↙  (舅舅x2)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橘 惠

能夠接受這樣的設定，以及接受原創女主，非常感謝！